天黑启程，天亮住宿。一连几天都是这样，夜晚行走却飞速。起初我还问问古海要到哪儿才能休息，后面却是已经习惯了不问不说。
    “前面就是青海地界了，我送你进去以后咱们就分开。兄弟，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陪你。一来，我这儿后面还有这些尸体要避着人。二来，我养了个小鬼。再和你多呆是给你招不好的。”古海沉下脸。
    可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，古海又打算去哪儿？
    “那你怎么办，这天看起来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亮了。”古海告诉过我尸体不能够白天出行。
    “你莫管我，去吧。”古海脖子上挂锣，左手是铃铛，右手敲锣，叮叮当当的就离开了。
    县城里热热闹闹，天才亮就有馆子拆了门板。
    “小哥，来个包子？”
    我肚子恰好饿了，一路跟着古海住宿也是些没人小店，倒也没怎么花钱。只是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营生。
    “来个包子，大哥，我想问一句，你们这儿有没有招人的啊？”我凑过去拿了包子，打算打听一下干活的地方，先做一段时间定下以后如何再说。
    “你是要挣钱是吧？”小哥手指着旁边隔了几家店的馆子道：“那儿是个酒馆，最近刚好缺人，你可以去问一问要不要你。”
    “好勒，谢谢您。”我笑着跑过去，离开大青山十多天。头一回到外头，这城里店相互连着和村子里头完全不一样。
    酒馆上面挂了个牌匾，上面两个“寻味”楷体字。里面几张桌子，店不大不小。
    “来客了。”里面立刻出来人，店员笑着问我：“要什么酒？白酒还是红酒，白酒我们这儿有上好的女……”
    “请问这里还招工吗？”我缩了缩身体。前面的人表情呆滞了一下塞我一帕子：“招！怎么不招。对工钱有要求吗？那就先试用三天吧。去给那儿上酒，那桌要老窖。”
    我被推上前，走了没几步又被拉过去。店员一拍脑门：“差点忘了，那桌的客人不用你招呼。”
    好奇心作祟，我朝着店员说的那桌看过去。木桌上坐着和中年人，年纪和我父亲差不多大，穿一身布衣长袍。
    “您的酒。”我拿着东西给人上了桌，这个人的面色不大好。脸通红，眼睛也浑浊并不清亮。我顿了下：“这位客人，您已经醉了。要不这酒我给您撤下去？”
    “撤个屁！”这人一拍桌子，“放这儿。”
    什么人，好心劝你还被骂。我讪讪地转身，听见后面咚一声。那客人已经醉倒桌上。
    “在酒馆里醉的人天天都有，死了也正常。”旁边的人说话慢悠悠的却吸引了我全部注意。他分明就是在同我搭话，可是刚刚的店员又特别警告过我别和这人接触。
    “小伙子过来，你过去就有麻烦了。”他手上一杯酒端着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。
    旁边接着咚一声，可不是人醉了。而是准备离开的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，对面的人一把摁住我的手：“过去了，你可就沾人命了。”
    “人命？他死了？”我立刻转头那边的人已经在探鼻息了。酒馆里吵嚷起来，尤其是和那客人一起来的朋友。
    两个人扯住小二不放手，蛮横无比。凶神恶煞对着周围人道：“人是在你们这儿出事的，你们不负责谁负责？是喝了你们的酒死了总要承认吧！”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要死人的？”我坐在这人对面，他抬眼往那儿一看接着说：“我不仅知道他要死，我还知道他不是醉死而是被害死的。而且还和你有关！”
    和我？
    “我可什么都没干！”我一个激灵从位置上站起来：“你这个人胡言乱语，怪不得别人不让我理你。你可别乱说，一会儿还怪我头上了。我才来多久？往我身上扯纯粹就是个笑话！”
    我准备起身离开，突然刚刚的店员过来对着我对面的人恭敬地拜了几拜：“麻烦您一会儿给我们作个证，这人真是醉死可怪不得我们啊。”
    酒馆中围的人越来越多，可他们看对面人时的目光无疑都恭敬无比。对面这老先生看起来却很不一般了，能够在这个时候出来作证被人相信的看来的确不同凡响。
    “这个人是谁？”我拉住店小二偷偷小声问着。
    “你问他还不如问老夫，这作证的事我可以答应，不过他要和我一起。”老先生一摸胡子看着我眯眼：“老夫赵无涯。”
    一周人都齐齐看着我，我出了一身虚汗结结巴巴地：“和我有什么关系啊，老先生，你别拽着我啊！这人命关天的。”
    我都快哭了，这个时候如果被误会了可就完了。
    “刚刚那桌人的酒是谁上的？”赵无涯又抿了口酒，完全没有被酒馆中的人命官司影响到心情。我摇头看向其他人，酒馆中约三四个上酒的，此时被点名的那个脸色白得和死人一样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。
    “这就不地道了，明明他就是喝多了。这馆子里又没人逼着他喝。”其余的店员忍不住帮话，外头来了车。穿着制服的人进来了七八个，将一堆人带走。
    我却是被赵无涯一拽离开了酒馆。
    “你干嘛？”我匆匆和他隔开距离，这人先是在酒馆里说死人和我有关又是把我拽出来。一把年纪的人了身体还硬朗，力气大得我都没有拽开自己的手。
    路上摆了不少摊子，唯独一个算命摊子附近空落落的，形成了个隔离带。赵无涯招手，我慢慢过去坐在那儿。
    “你是个算命的？”我拉了板凳坐下，赵无涯点头一笑。
    三叔爷教给我的是道家的东西，这人与我也算同门，不好纠缠。我叹了口气：“老先生，您就别捉弄我了。我得回去馆子里干活了。”
    一把扇子打开横在我面前，赵无涯闭着眼睛。
    “这里的人送我了个外号叫神算子，我也不和你多说，那人的确是替你受了罪的。你如果不信，今晚就在酒馆里留到最后就知道了。”
    “还有……你不用怕，反正你也……不是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