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似乎只是来吃东西的。郁青心里升起了某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，没头没脑地想，原来这就是一辈子啊。</br></br>    奶奶去世的事对二胖打击很大。往常暑假，他是头一个到处撒欢儿的，现在整天呆在家里，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大人肯定也是难过的，只是他们还要上班，不会留意孩子的心事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有点儿不放心。平时他天天去润生家里，现在则跑到了二胖家里。其实也做不了什么，只是陪陪二胖，听他哭一哭，说说话。</br></br>    中间润生来找过他一次，很不高兴的样子，问他怎么不去自己家了。郁青说要陪二胖。润生的脸就沉了，说你这个骗子，还说是我朋友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很不解，说是朋友啊，可是二胖也是我朋友啊。</br></br>    润生立刻一声不吭地走了，郁青在后面喊他，他也不理人。</br></br>    打那之后，好像就闹起了别扭。郁青后来好几次在院子里看见润生，想和他说话，结果润生装作不认得他，一阵风似的走了。郁青追到院外，外头人来人往，哪里还有二毛的影子呢？</br></br>    再去敲润生的家门，就怎么都敲不开了，似乎是家里根本没有人。可郁青听得清楚，上楼时钢琴声还在响。</br></br>    这可真是令人沮丧。郁青和小伙伴们在一起，虽然偶尔也闹些别扭，但总是转眼就忘了，哪个也没有二毛这样气性绵长。而且这气性委实来得没有道理，郁青不过是因为陪着二胖，没有去二毛家里玩儿而已。</br></br>    再说，二胖这样难过，润生一次都没有来安慰，怎么想都是不对的事。明明大家都是朋友。这样一想，更加觉得润生不讲道理。可是就算他这会儿想好好同润生讲道理，总要润生肯理人才行。</br></br>    于是只得烦恼地叹一口气，觉得自己真是不容易。</br></br>    另有一件让人烦恼的事，便是那个刘兆龙的表弟鲍亮了。据说这人新婚不满一年，最近被单位派到了红苑这里的法院来进修学习。因为离家太远，便在表哥刘干事家里住下了。</br></br>    刘歪嘴和丁家住一栋楼，郁青老是能碰见他。这人挺会来事儿，没用几天就在大院儿邻居里有了不错的口碑。只有李淑敏对此持保留意见，说这人看着太滑，得留个心眼儿，且他明里暗里有和周蕙套近乎的意思，让人瞧着别扭。</br></br>    周蕙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了，可人还是端庄美丽的——否则也生不出一双玉娃娃似的儿女来。她知书达礼，工作也体面，其实对她怀抱心思的男人实在是不少。只是一来她拖儿带女，还有个婆婆；二来她自己对这事冷淡，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是这样。</br></br>    听了这话，周蕙多少有一点儿委屈，只得剖白道：这辈子除了康哥，我就没想过再找别人。妈，你别想歪了。鲍亮的媳妇儿怀孕了，他同我套近乎，大概只是想生孩子时能有个熟人照应。刘干事的媳妇儿前几天还给咱们家送东西呢，为的不也是这个事么。</br></br>    李淑敏摇头道：按说是这么个道理，可是我老瞧他不对劲儿。你多警醒点儿吧。</br></br>    郁芬在旁边插嘴道：你们都说他一表人才，我看可照我爸差远了。妈要再找，怎么也不能比我爸丑。</br></br>    李淑敏不高兴道：小丫头胡咧咧什么呢。</br></br>    眼见家里又要叽叽喳喳，郁青抓起书包和，果断道：我找二胖写作业去了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在二胖家呆了一上午，临近中午才出来，想回家看看有什么好吃的，带过来和二胖麻杆儿一块儿吃。</br></br>    没想到才出门，便看见润生一手攥着刀，一手扶着墙，很慢很慢地拖着腿往院儿里走。墙上留下了好些血手印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吓呆了。好半天，才手忙脚乱地跑过去，几乎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：“二毛！你怎么了！你要死了么？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看见他，把脸扭过去，继续坚定地一步一步往院里挪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哇地哭了起来：“我叫大人送你去医院吧……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忍无可忍，终于翻了个白眼：“我脚崴了。”说完扬着下巴，盯着郁青看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跑过去扶他，他又狠狠把郁青推开了：“不要你管。”</br></br>    郁青抹了下眼泪：“要管。你不疼么？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答非所问，阴阳怪气道：“这会儿知道问我了？”</br></br>    郁青把他的手臂绕到了自己脖子上，决定先不和他一般见识：“我家有药，你先上药。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这次终于老实了。</br></br>    正文 第9章</br></br>    家里没有人，老太太大概是去厂里盘账了。郁青把润生扶进来，帮他把身上扯破沾血的衣服脱掉了。</br></br>    两个人在卫生间擦洗，郁青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伤口，可到处都是青紫：“你和谁打架了？”</br></br>    “细眼儿他们。”润生轻描淡写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担心道：“你……那你身上的血……”</br></br>    “哦，我扎了他们几刀。”润生声音里居然还有种小小的兴奋。</br></br>    郁青被吓到了：“你……那……那他们没事吧？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脸色又垮了：“是他们先打我的！”他不高兴道：“你到底是谁的朋友。”</br></br>    “可你也不能拿刀捅人啊！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半天没说话。好一会儿，他才轻轻道：“那你觉得我应该等着被他们打死？”他盯着郁青：“你嫌我麻烦，巴不得我被谁打死吧？”</br></br>    他讲的话又古怪又没道理，郁青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：“你在说什么啊？”他用毛巾轻轻给润生擦洗，忧虑道：“警察会不会来抓你？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直勾勾地看着他：“怕我被抓走？”</br></br>    郁青觉得有段时间没在一块儿玩儿，二毛又成了那个奇怪的二毛。他反问道：“你想被抓走么？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愣了愣，闷闷道：“不想。”</br></br>    郁青突然体会到了奶奶常说的操心感：“所以啊。他们伤得重不重？”</br></br>    “死不了。”润生冷冷道：“没听说扎在胳膊上能死人的。”</br></br>    郁青松了口气，紧接着心又提起来了：“那他们会不会来报复你？”</br></br>    润生无所谓道：“来呗。不怕死就来。”</br></br>    郁青生气了：“二毛，你不能这样。老师说了，整天满街捅人，就成流氓了。”</br></br>    “那我要怎么样？”润生把胳膊猛地从郁青手里抽了出来：“就一直挨打挨骂么？”</br></br>    郁青想说你可以告诉大人啊，然后</br></br>